茶馆

在殷徽,每个城市都多多少少有几个茶馆,多则上百少则几十,这取决于城市的规模和繁华程度。
行云茶室乃是临安府最大的茶室,有两门,一扇开在廊桥那侧,直接连通茶室主堂,一扇开在天河的码头,要顺一段螺旋楼梯下至茶室主堂。尽管可以使用更先进的材料,行云茶室还是尽可能使用木作为主要建筑材料,并且特意建造了一个天井,打造了一片仿真电子天空。主堂都是长桌、长凳,是给最基层的茶客准备的位子,主堂深处是包间,桌椅茶具便讲究起来了,这是给有品味的高阶茶客品茶,或是给人商讨事情用的。
茶馆本就是喝茶的地方,各色茶水是肯定有的,还有一些简单的吃食,近年来为了迎合消费者口味,增加了一些酒水饮料食品。
与其说是喝茶,不如说这里的茶客大多是为了商讨、交流而来的。在这里,你可以吃到最鲜的瓜,看人炫耀新得的宝物,交换到最隐蔽的情报,听闻最古老的故事。
茶馆只在白天营业,从正辰时到正酉时,到点便清场关门。只有真正懂行的人才知道,这里还有条暗门通往地面,只有在正酉时到次日正辰时开放,此时的茶馆便不能叫茶馆了,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拍卖场。所有的茶桌快速的被机械调整位置,巨大的中庭的天空调成星夜,挪去些植物,便是拍卖台。茶馆的柜台也摇身一变,变成酒吧吧台。一切古朴的味道荡然无存。
茶馆老板只会让真正知道底细的客人见证茶馆变幻的过程。九歌是其一。

已是午后,茶馆也到了最热闹的时候,除了偏僻角落上的桌子外,到处都挤满了人,有些甚至还被人墙围了三围,时不时有惊呼声掠过人群,高高的飞遍了茶馆。这些人大多是在饶有兴致的掺和某些争执——不过在抄家伙时,人群总能风卷残云般,顷刻间避让到安全距离。这时便会有劝阻者上前去,或是凭三寸不烂之舌,或是借手中耍得虎虎生风的武器,最后总能平息事端。
茶客多是熟人了,见面至少看个面熟,今日竟来了个面生的小姑娘,似乎是个史官,四处询问着本地的故事。她短发齐肩,取一半松松的扎了个麻雀尾巴,随着动作一蹦一跳,很是灵动。
少女纤细的身段引得青年们纷纷侧目,然而此刻,暗流汹涌的氛围显然不适合上前搭讪。
一个商人模样的男人气急败坏的怒视着她,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而少女也不甘示弱,与男人针锋相对。
“你个黄毛丫头,竟然坏我好事!一笔交易就快谈成了,你来瞎掺和什么!”
“呵,做买卖讲究诚信,你口口声声说这瓷碗乃琼窑上品,上品的碗底还会有气泡?我看你这黑心商人鬼迷心窍,居然来骗老者的银两!”

茶馆不起眼的角落,一位少年放下茶杯,微微睁眼,悄声对着面前界面精心伪装的通讯卷轴道:“「广寒」,给吾那男子的所有情报。老价钱,稍晚些再结。”
「奇也,奇也,我可告诉你,那女孩儿来头可不小啊!她的情报,居然不需要吗?」
“不必,吾自有主张。”

“哼,一个小丫头还敢和我作对?今天就让你长点教训!”男人恼羞成怒的拔出剑器,颇有架势的舞弄了几下,剑锋直直的刺向女孩。
而那少女却不慌不忙,只见她侧身一闪,躲过剑锋,顺手从桌上抽了支筷子,以此为剑,挡下几下连招,趁青年收力时,她将手腕一甩,那筷子便如箭矢般直冲青年的门面,男人忙抬剑去挡,女孩迅速滑步到男人背后,抬手绷成手刃,对准后脑,正欲发力,忽然,女孩心中一紧,本能的偏过头,余光瞥过人群中某些蠢蠢欲动的眼睛。
看来似乎不能动手啊。同伙太多了。
女孩撤步后退,那男人反应也是敏捷,回身就是一挑一刺,步步紧逼。
围观的众人皆哗然,又喜又怕的往后让了让,继续远观这场打斗。
人群退远了,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便顺势靠向前排。女孩暗道不妙,右手食指捻上一颗念珠,正想甩个暗器脱身,然而一个黑影飞快的闪身刀锋之间,轻松挡开二人。
来人抵着女孩的手肘,制住了她的动作,而那男子的手腕也被死死抓住,刀刃尴尬的悬在空中,纵使用尽浑身解数,也未能动弹分毫。
众人敛声,纷纷定睛看那身影,却只见一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形略有些瘦削,黑发金瞳,左眉上一道疤,眼中寒光凛冽。那少年只瞥着那商人,嘴里吐出几个词,听不太清楚,但男人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少年一松手,他便卸了力,尽力维持着所剩无几的颜面,灰溜溜的挤开人群,快步走出了茶馆。
少年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角落里晦暗的视线,最后落在女孩身上,微微偏头示意她跟上自己,而后转身向茶馆深处走去。
女孩忌惮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也忌惮这位忽然出手的少年。不过斟酌了一番后,她还是小跑着追了过去。
众人噤若寒蝉,眼睛追着二人的身影,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喧嚷才渐渐的又起来了。

走进包间,九歌故意忽略了少女欲言又止的神情,先是绕着房间检查一番,方才掩上了门。
他并不急着开口,只是从容坐下,端过一盏茶来品。
实际上,九歌早就认出,面前这位少女,正是玖家的少家主——玖霄。
对于玖家和上官家的消息,他总是格外重视。
且不说这成天粉饰太平的玖家为何忽然派少族长来实地探察,那些藏匿在暗处的护卫目睹全程,却不在危急关头现身,多少有些不寻常。大概她本人也不知道自己在被暗中保护着罢。
是作为正式当家前的历练吧?
九歌思索着.
尽管对方刚刚帮自己解了围,但是和不明底细且武功高强的人呆在一个密闭空间里,玖霄还是无法放松警惕。
她见对方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上前抱拳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敢问尊姓大名?”
“行走江湖,姓名不便透露,称吾「归一」便可。”九歌抱拳回礼,无视了玖霄的警觉,继续道,“这个茶馆里遍布眼线。方才那人和上官家有些关系,汝破坏了他们布的局。得亏汝尚未出手,否则之后会更难脱身。”虽然到时候汝的护卫会出手将汝救走便是了。
“……啊。”
还以为拐弯抹角询问敏感问题被察觉了哇吓死我了原来是这样嗯嗯不过之后在茶馆里可谓寸步难行了怎么办我才刚刚开始呃好麻烦原本以为总比处理家族上的事情轻松没想到也没轻松到那去可恶臭老头给我个难题啊没想到栽这种事情上嗯对了之后说不定可以这样……
“对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九歌的提问打断了玖霄的思索。
“嗯…就叫我「玄女」吧。”
“玄女…确实合适。”九歌放下茶盏,示意玖霄落坐,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荡开一抹微笑。
“听闻姑娘方才在调查一些事情,似乎同吾的目的有些相近。姑娘可否考虑考虑,与吾合作?”

玖霄OS:所以还是被察觉了吗!!!
九歌OS:?她脸色好奇怪是吾套近乎套错了吗?